路灯下的雪

文/白志超

这已是今年第二场雪。

我从郊区办完事，已是傍晚，开车回市区的路上，天空飘起了雪花。雪越下越大，遮盖了房屋，模糊了道路。这时，街上的路灯亮了，柔柔的，白白的，亮亮的光，把路照得非常清晰。因为灯是今年刚换的LED灯。我开车也不用那么担心了，反而有些乐趣。

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。法国梧桐的枝干已粘满了雪。雪在灯光里被放大了，看了更清晰了，如飞舞的精灵，又如飘落的银丝绒，还如扬洒的水晶雨。它们跳跃着，欢舞着，欣欣然来到人世间。柔白的灯光，舒展着琼枝玉臂的梧桐，亮晶晶的飘雪，泛着冷光的路面，瞬间冷艳、水晶般的雪景扑面而来。

我被霎时的雪景震撼了。脑海中:昏黄路灯下，一个雪花飞舞的久远亮点瞬间被放大了，跳跃出脑海，激荡在心头。

三十年前，同样一场大雪。老家山村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被，只露出黑褐色树叶落尽的树头。临近傍晚，雪还在绕有兴趣的下着。学校的扫雪活动也下达了。要给孤寡老人或者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扫雪。我同队的道爷老两口已八十多岁了，儿女在外地工作，是我和几个小伙伴扫雪的对像。我敲开了他家的门。知道来意，他们非常欣喜。道奶连声说:好啊，好啊！太谢谢你们了!正愁没法出门呢!我们说干就干，有人铲，有人扫，没用多长时间，小院就被我们整出一条宽路。道爷给我们端来了开水和花生。喝完水，吃着花生，我们蹦蹦跳跳往家赶。这时，路灯亮了，发出黄色的光。雪在灯光的渲染下，像无数的小米粒在飘洒，又像无数黄色的飞蛾在盘旋。我们伸手接着雪，雪粒落在手上，凉凉的，痒痒的。我们嬉戏着，追逐着，尽管帽子上，棉衣的褶皱里已落满了雪。因为路灯是刚装好的。路也是刚修好的水泥路。这也是本乡第一个修成水泥路，装路灯的村子。

过去的村子是土路，也没有路灯。下雨天，路上一片泥泞。我们每人一双胶鞋，要不，根本出不了村。天一黑，村里路上一片漆黑，只有村民的窗户里透出一点亮光。远远望去，村里点点亮光，如夏夜蛰伏的萤火虫。电也不正常，蜡烛，煤油灯是常备品。改革开放后，村里陆续建了几个修造厂，耐火材料厂。村里慢慢有钱了。开始建学校，修路，建水塔。正好父亲当时在一个修造厂当会计，有一年，经他的手办给村里修路、建学校的经费有60多万元，这在80年代初可是一笔巨款。村民在承包自己的责任田之外，还能在村办企业上班，经济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。同时村里考上大学的人也多了。我姑姑就是恢复高考后村里第一批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，村里每年都有人考上大学。我也从这个村子走了出去，上完大学又回到了村里，要建设新的村子。

美景总能让人无限遐思，路灯下的雪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。二十年前，还是一场大雪，只是已到了江南。我在家乡一个耐材厂从事销售工作。经过不懈努力，我打开了一个著名钢厂的市场，用我的真诚和产品质量慢慢在供货商里站稳了脚跟。我往来于河洛大地和烟雨江南之间。每次到钢厂送完货，办完手续，我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才能从厂里走出来。不管炎炎夏日，还是江风凌冽的冬天，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要一步步走出来。夏日走到外面，衣服已湿透大半。冬天则是手脸通红，鼻涕直流。

后来，钢厂效益越来越好，规模也越来越大，内部通了班车。我就不再走这么长的路了。一个冬天的傍晚，我在炼铁厂交完货，天开始飘起了小小的雪花，夹带有雨丝。江南下雪是不容易看到的。我来到站台上等车。旁边的路灯亮了。雪在路灯的照耀下，像无数小银丝在飞舞，亮亮闪闪，只是落在地上就无踪了，融化了，归入了大地的怀抱。几丝调皮的雪飘到脸上，凉丝丝，有些冰水的感觉。这是否让一个北方的人感受一下南方雪花的味道吗？班车还没有来。远处传来高炉的轰鸣声，不至于站在这里太寂寞了。我欣赏起这路灯下的雪，江南的雪确实和北方的雪不一样。由于温度和气候的不同，江南的雪是一半雪，一半雨。雪来得温文尔雅，轻声细语，而不像北方的雪，豪迈洒脱，任意妄为。这样的雪容易粘湿了衣服，也不容易有积雪，更不要奢望堆雪人，打雪仗了。感受一点下雪的气氛和雅致就已经知足了。

车来了。我跳上车，暂别了江南的雪。回去做北方雪的梦。

雪还像过去一样，扬扬洒洒地下着，年而复始。我雪中行，回望人生中几次路灯下的雪景，感慨万千。我坚信以后的路会越来越好，灯会越来越亮，雪也会更潇洒，人就更精神了。

作者简介：

白志超，男，笔名：邙岭，河南省巩义市人，文学、历史爱好者，郑州市作协会员，作品散见于杂刊、网络平台等。